八宝大胖蛋

没啥营养 沙雕杂食 混乱邪恶

【深呼晰】连夜雨

 

 

全文虚构切勿当真,512长沙巡演我没票。


现背,有s2元与均棋。

 

 

 

#

长沙又在下雨。

 

梅溪湖大剧院在夜里毫无防备地受了这场雨的侵袭。

 

直到现在,雨水将晨与夜连接起来,模糊了其中界限,两个本该清晰的自然日变成湿哒哒一团难以分辨。剧院的蛋壳屋顶兀自泛出惨淡银光,像海底远古巨兽未掩埋的半副骸骨,也像孤岛上一座月影流辉的水精宫殿。

 

王晰松开手,任酒店的双层窗帘垂落回去,眼前熟悉景色先是被薄纱帘遮掩得朦胧一片,而后金棕色厚实布料彻底组绝了他的视线。

 

他又站在这里。

 

长沙的气候在他的记忆里总是阴冷的,潮湿的。

 

长沙的冬天是贴在后脊上粘不住衣服的暖宝宝;是外卖袋子上甩不落的水珠;是永远吵嚷拥挤的化妆间;也是洗手池边永远晾不干的那三双袜子。从接到声入人心的邀请、准备面试,到确认录制,再到粗剪、预录、正式录制、跨年晚会、毕业巡演,二零一八跨至二零一九,他的整个三十三岁几乎消磨在长沙。

 

三十三,零零散散,失散失散。

 

他上一次站在这里,窗外也在落雨。那是五月十二号的初夏雨水,淋湿了他的毕业仪式。

 

他看到年轻姑娘们在雨水中奔跑,雨幕遮不住年轻的、喜悦的、朝气勃勃的粉红脸颊。爱意浓烈绚烂,她们做雨中奔跑的花。有的女孩子手里提着包裹,怀里塞满画纸卡片,还有些格外粗心大意的,把珍贵入场券都淋了个透。她们自千里外两两相认互称姐妹,是初识也是重逢。

 

王晰不在雨中,可他就是看到了。

 

声入人心第一季长沙巡演办的很圆满,掌声雷动座无虚席。五月十二号的大雨彻夜不停歇,在深夜十点一刻落进室内,势不可挡地穿过观众席的上千盏星星光辉汇成的长河,准确无误落进人们眼睛里。

 

王晰站在台上数星星,慨叹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场景。

 

阿舍读书赴科期,去时书童担行李,来时高灯共彩旗。

 

这档节目获得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巨大成功,他们自荆棘遍地处携手走出来,满身陈年伤疤在这辉煌舞台被热情治愈。这三个月成为他们大多数人的命运重大节点,棱镜折射出七色的光,他们各自奔向独属自己的方向。

 

演出临近尾声时,他同往常那样献出大家最喜闻乐见的那枚吻,罔顾前一句劝他好多人心酸好聚好散。他笑着回头,看见石凯从左手边走上来,小孩子眼里包不住泪,哭得鼻子都发红。他本想与人分享石凯这副窘态,没想到回过头看见周深也在流泪。他的小百灵儿鼓着脸颊吸气呼气,射灯自上而下打光,照在他雏鸟一样毛烘烘乱糟糟的头顶上。

 

好像乌云和大雨阻隔了天上地下的路,有颗星子叫雨水冲进屋子里,落在他身边迷失归途。

 

他想去抱抱他,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,伸展双臂打开一百三十五度角,像只簸箕把星子铲进自己怀里。簸箕摇摇晃晃抖啊抖,把星子高高抛起也稳稳接住,筛掉他一身暗尘浮灰,给那些七七八八总归不大好的宇宙射线统统抖落在地。

 

可今天星星不愿意。

 

王晰伸出一半的手缩回来,捏着衣角磨蹭,簸箕破掉半边。

 

这首歌自他们开始,也由他们结束,台下人想不到那是最后一次见他们站在一起,最后一次听他们唱出和声。

 

直到演出结束剧院清场,大雨仍不肯停。王晰在出门上车这短暂路程中被兜头浇了一身的雨水,湿着脑袋被塞进车里回酒店。风挡玻璃上雨刷器奋力工作,让车里人得见一丝外界光景。

 

这是王晰参与的最后一场巡演。他摇摇头,滴水的发尖被捋到脑后,眼睛透过雨幕去看夜里的梅溪湖。它蛰伏着,像是吞吃人们欢乐回忆为生的餍足巨兽。他见天边生长出黑紫色大团的云,藤条千丈自高空垂落大地。有人顺着它向上,至云销雨霁处,得见彩彻区明;有人被它绞杀、淹没,再难寻觅踪影。

 

而我呢?王晰曾经问过自己,这藤蔓于我又是怎样的存在?

 

王晰回过神,听见隔壁房间吵闹,隐约能听到郑棋元和一群小孩打闹的声音。他这位沈音的学长根本没有半点前辈架子,自从见了那叫徐均朔的南方小孩就开始手舞足蹈,然后一个猛子扎到少年人堆里,心安理得做个孩子王。

 

是东北人都扛不住南方小孩撒娇怎么的,王晰想不明白。

 

至于他为什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,只因今天是声入人心第二季长沙站巡演的日子,他将作为嘉宾登台献唱。

 

声入人心或许当真如人所说,相关的一切都在以常态的八百倍速迅猛发展。你看,五月十二号明明只是七个月以前,现在想想却已经恍若隔世。好像昨天大家还在寒风中拍毕业照,马佳被冻得疯疯癫癫口吐芬芳,眼下第二季巡演都卖完了票,收官场的票版让保利连着挨了三天的骂。王晰想起姐夫讪讪的脸,心底觉得有好笑。

 

合照那天所有缺席的成员里,属星元最好笑。室友出门没叫他,这人直接睡过了头没赶上拍照。好在所有缺席的人都被有心的小孩P了名字在照片上,王晰记得图片上行间距格外大的王凯、挤在双云中间的蔡程昱,还有挂在自己心上的周深。

 

“深深当然要在晰哥心上。”

 

当时有人这么说,一本正经的。

 

王晰拉开行李包,找出剃须刀和新袜子,走进浴室开始洗漱。洗手台边上搭的袜子果然没干,亏他临出门揣了两包没拆封的备用。长沙的冬天还是那样,晾衣服非要开了三十二度暖风空调铆劲儿吹一夜才行。

 

一切都好像没变,但又的确与之前不同。舞台是熟悉的舞台,工作团队里有熟悉的面孔,观众席里也有曾经坐在这里淋过同一场大雨的漂亮姑娘。

 

只有他,不再是舞台上的主角。

 

《光鸣岛》前奏响起的时候,王晰在后台被巨大的失落感击中。他想起上次站在这方舞台上与大家高唱《光之心》时的场景,同时发现那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在众人面前唱起这首歌。

 

我们的无忧时代过去了。

 

他想。

 

台前在落一场离别的雨,王晰坐在后台等待谢幕,恍然觉得一切声音离自己很远。他像坐在巨大的气泡里沉入水底,周遭一切与他无关,他只想找回能与自己凑成一双的鱼。整栋建筑显露出真实面目,原来是巨鲸陨落陷入沙土。他是受了鲸落恩泽的生物,这力量支撑他怀念往日、支撑他继续寻觅,支持他想念另一条在初夏雨水中与过去和解,从此自由远去的鱼。

 

八月份,那条鱼顺着雨水漂流,也曾与他碰面。

 

那时王晰已有三个月不曾与周深联络,他在化妆间远远听见周深上台的动静,于是顶着一脑袋铁夹子径自跑出去,后面跟着一头雾水的造型师。他离舞台太偏,只好盯着台下显示屏看转播画面。他欣喜,八月夜雨捎来他失落的星子,他寻回指缝间游走的鱼。

 

周深唱事到如今你不肯亲我,那么至少肯定我,唱刹那间灰飞烟灭的萤火。

 

王晰想不对啊,我不是我没有,我明明给了你许多的吻,在千万人面前同你牵着手不放啊。

 

后来他懂了,周深真正唱的是哪句呢——

 

天亮你不能见我,天黑至少想念我。

 

这样听来,确实是首无解的歌。

 

“晰哥,谢幕了谢幕了,快上台!”

 

也不知是谁喊他,王晰被这声音惊醒,走两步探着头一看,确实是在最终谢幕了。他紧走了两步调整好表情,朝观众鞠躬致谢,讲话,在合影队伍里找了个不抢镜的位置蹲好,跟大家一起照了最终合照。

 

那南方小孩哭得厉害,眉毛鼻子皱成一团,王晰咧了咧嘴拍拍他肩膀,说孩子挡着点儿你这哭得实在有点丑。这会儿郑棋元还护上犊子了,把王晰从徐均朔身边挤开,捧着小孩儿的脸给他擦眼泪。

 

下面有人开始尖叫。

 

“听他瞎说,朔朔最漂亮了。”郑棋元火上浇油。

 

徐均朔哭笑不得,五官失控险些吹出个鼻涕泡,抬了腿去踢他。

 

台底下叫翻了天了。

 

王晰是很熟悉这种饱含着调笑的尖叫哄闹声的,他也曾无数次作为众人“只可意会”的那个哄闹对象。届时他就会飞快松开自己抱着周深的手臂,作出满脸嫌弃表情逗台下的人再翻出新一轮尖叫。

 

每当遇到这场面,周深总是被臊得面红耳赤,恨不能马上逃开他的身边。

 

周深总是内敛的、细腻的,不习惯有太多人去关注他私人的情感,也从不外泄自己的真正心情。唯有在无光处,深而静的海底,他才敢稍稍放下防备去爱你。

 

去年节目录制到尾声时,王晰病得厉害。他强撑着做了妆发上台。头昏脑涨录完一首歌,在化妆间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休息。结果导演组忽然喊他换了衣服重录一条,而后服装组跑来一群人跟着团团催促。

 

演出服原本就为了美观牺牲舒适度,他病得难受,叫衣服捆得更是透不过气来,最后被磨得失去耐心,发火的样子把负责他服装的姑娘们吓得不敢出声。几个小姑娘犹犹豫豫,最终把他一个人留在化妆间休息。

 

他本以为这事就算过了,自来那歌唱的就没有失误。

 

结果刚眯瞪不久,化妆间又叫人开了门。

 

门口探头探脑的一个毛茸茸小脑袋,不用看就知道是猴子请来的救兵。

 

“晰哥。”周深合上门哒哒跑过来,往他身边窝过去,“是不是又在发烧?”

 

他的手掌很小,不纤细但柔软,或许是自己身上温度太高,显得他的掌心散发些许凉意。周深贴过来摸他的额头,又翻身跪在沙发上,用自己的小脑袋去贴王晰的前额。他的呼吸像温柔气泡,将王晰包裹进一方清凉世界。

 

“我知道你难受,但她们也不想你难受的呀。”周深嗲着嗓子安慰他,听起来倒像是把他当做小孩儿来哄,“你别强撑,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说话好吧?”

 

王晰的肩膀被他环抱起来,散发高热的头埋在周深单薄的肩膀上,忽然就嗤嗤笑起来:“她们故意找你来的是不是?”

 

“是我看不得她们哭丧着脸。”周深像模像样地拍了拍王晰后背,又劝他,“大家都不好做。”

 

“贵州百灵,就你最好使。”王晰虎着脸斜眼看他,还在嘴硬。

 

“啊呀好了好了,咱们早录完早收工哈。”小孩一颗一颗解开他西装扣子,替他褪掉西服,换上手里的新衣裳。王晰任由他摆布,却在周深起身时坐着不动。

 

“走哇!”周深回头来拽他。

 

王晰便抓着那冰冰凉凉的小手掌,给人捞进怀里紧紧抱着。怀里人头发里有细小的亮片,合着发胶一起散发出化工香精的复杂味道。王晰就这样沉默地拥抱他,像在浅滩贪婪汲取水分,一双鱼贴合着相濡以沫。

 

最后周深率先撑起身子,把王晰从沙发里拖出来,推到门外去。外面服装组的女孩子蹲在走廊里苦苦等候,终于在王晰穿着新衣服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欢呼起来。

 

“我就说吧!深深可以的!”

 

这些小姑娘都猴儿精着,就她们最懂得对症下药。

 

演出结束以后,王晰跟着声二的成员回了后台换好常服,推开门仍是一场空荡荡的雨。王晰下意识朝艺人通道向后看,然后忽然发现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多次想起周深。他也觉得实在碰巧,怎么和周深相关的日子总是湿涝涝的。

 

云端生出的潮湿藤蔓垂落在地上,枝叶蜿蜒跨过这一整年的时间,再次缠住王晰,将他困在这场不着边际的痛哭之中。

 

看这场绵延不绝的大雨多像你。

 

王晰在首页刷到过九号工体那首大鱼,周深高高站在升降台上,于人群目光聚焦处放声唱。他当时恍惚想起上一次周深在北京唱起这首歌,还是在那个人人转不开身的livehouse里,场地狭小、空气混浊。

 

他本以为这条鱼应当与他成对游弋,他幻想能带他远去,但或许是命运注定了这条鱼就是要离他而去的,或许他真的生来就属于天际。而王晰的确就像对方成名曲中所说的那样,望断天涯,最后不得不松开时间的绳索。

 

他远远望着他的鱼被云端藤蔓裹挟着,随一场又一场的落雨消失在视线里。

 

“走着?”郑棋元举着伞在身后拍王晰肩膀,而后把伞柄递到他手里,自己转身钻进徐均朔的伞底。

 

“走着。”王晰朝他笑了笑,迈步出去。

 

门外是场不肯停歇的连夜雨。

 

 

 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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